第二十二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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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轻荡，温婉拂面。陆飞岩的声音乘风而来，于耳中激荡回响：“阿静很小的时候，在阅兵场见过你，那时你要随军出征，她看见你白铠凛然的模样，从此暗自倾心，默默关注你。后来你家事败，你被流配西北塞外，再后来她的父亲冯万年将军于江南阵亡，皇上厚赏冯家，封了冯静做安国郡主，可是她却当着前来吊唁的满朝文武之面，向皇上请求女继父职，成为大隋的将军，皇上命她去了选武堂……你也曾是选武堂出来的，应该知道选武堂是什么地方，阿静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搏命挣扎，我最初并不看好她，可是她却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坚忍不拔，令我忍不住心生佩服……我以为她忍伤熬病是为了重振冯家，可如今见到你，我也不知道她是为了光耀冯家还是为了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终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成功了，皇上封她做长廷羽卫将军，因为是内卫将军，所以她和东宫太子以及年纪相仿的汉王杨谅交情都不浅，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反常态要去亲近权贵，如今我才知道那是为了你。”说到这，陆飞岩停了下来，看着梁廷玉：“你何其有幸，得遇知己若此？”

    梁廷玉忧伤难解，唯有无言。

    “她恳请太子救护你的姐姐和母亲，不然你以为上天真有眷顾之心，尽戮梁氏一门，你的姐姐和母亲却能幸免于难？你的姐姐梁廷芳心思机敏，我若不说留她是为太子办事，她会相信我吗？阿静默默为你安排一切，却从不想在你面前邀功，你的母亲吃用皆是出自她的手，却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一次，你的姐姐因她而免辱，却连冯静是谁都不知道。她帮你、助你，却不想伤了你的自尊心，她说你受苦于塞外，一定敏感自伤到了极致，于是她央求君齐主动调职于西北塞外好照护你。”

    见梁廷玉闻言惊住，陆飞岩冷笑道：“你不会以为谢君齐及时出现在西北塞外也是巧合吧？如果不是阿静暗中安排护佑，你还能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吗？”

    梁廷玉神色苍白如死，只觉得心头万般绞痛，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一切何其令人震惊，而真相又如此伤人，千言万语已是来不及，来不及了。

    “她在西北塞外为什么不实言以告？”梁廷玉喃喃自语，悲伤莫名。

    “为什么？或许是为了你那矜贵的自尊心吧？”陆飞岩冷笑：“她处心积虑要救你出那西北牢笼，她冒死搏狼，受了一身伤，那伤都露了骨，因为她伤重，皇上才暂时没有怪罪她，命她回府养伤思过，不过我却知道她根本没有留在府中，她去塞外见你了，对吗？她冒着被皇上降罪的危险去了西北塞外，她忍着身上的伤一路骑快马去见你，为了不和杜大人的队伍撞上，她想必一路上都没歇息过一时半刻吧？这么披风带霜的快速往返，想必马匹都跑死了不知多少吧？”

    梁廷玉猛然想到初遇冯静时，她那匹眼神涣散的马，或许大漠蝮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那马已经一路疾驰，筋疲力尽、油尽灯枯了吧？

    “她怕你因为她是名将之后心里自卑，她怕你因为她女将军的身份心有顾虑，她怕这怕那，万事都以你的思虑为第一要务……她思慕你十几年，图你什么呢？你能给她什么？她什么都不缺，只求你的一颗真心罢了。你问我为什么，那我想反问你，她除了喜欢你，还能有什么理由去为你做这些？你有眼无珠，错过了那个本可以和你携手并肩一辈子的人，你现在明白了吗？”

    梁廷玉心碎如尘，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了，他想起晋王杨广对他说过的字字句句，只觉得诛心般的嘲讽。

    她说，廷玉，我等你来娶我，你快些来，他没有信。

    可是晋王说冯静做这些是因为她是晋王的人，他却信了。

    他梁廷玉何其可笑啊！宁信一面之交的晋王，却不信那个因他受辱而哭泣、怒伤守兵的冯静？

    梁廷玉，你信晋王，却不信她……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配不上她。

    不知怎么辞别的陆飞岩，也不知自己迈着步子到底要走去哪里，梁廷玉只觉得自己魂不守舍，连面前的路看着都有些恍惚起来。

    脑中只记得初遇时分热情如火的披风飞扬下那张鲜活生动的脸……

    远远的，就能望见廷卫将军府门前气派的古兽石雕巍峨耸立，梁廷玉停下脚步，这座气派的府邸今日皇上已经赐给了他，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进去。

    他纠结着、踌躇着，远远凝望着。月色将府门角落里的暗影埋没，悄悄透露出一丝无声却惨重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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