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尊严正义[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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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笑容可以终止眼泪，她也笑了，没心没肺小孩子那样笑，仿佛想要强行表达一种少年的叛逆，大人们死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还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大人死了我们可以想做什么还做什么。

    只是这种叛逆的笑容仅仅维持了不到五秒，她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不再笑，我的生命中不但没有眼泪而是也没有那么多笑容可以挥洒，我只是偶尔笑笑，而且最近半年的笑容比过去二十二年都多。

    有野心的人不可怕，怕的是有野心却没有德行的人，杜二梦的德行如何还不能最后判定，按照目前我所掌握的资料她的德行不及格。

    她可能看透了我心里所想突然开口，“每个人都有分工，我并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也不觉得自己幸运，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一个健康的身体，哪怕我的太爷爷爷爷都是收破烂捡垃圾都很好。但我不是最不幸的，最不幸的是我这样的身体偏偏出生在穷困潦倒之家，那便是双重绝望。所以我对自己的出身财富没有特别感受，也不至于是非不分丢失了道德。”

    她说这话的口吻像极了之前的杜衣衣，姐妹之间的确血脉相连，尤其是内在特质会很相似。

    “我的自尊让我必须成为一个强者，哪怕下一秒就死去也要站着死，死的有尊严，而不是以一个弱者祈求的姿态存活。我的自尊源自我的自卑。”杜二梦最后一句话让我瞬间产生了共鸣，我们的自尊源自我们的自卑，我和她原来也是同样的人，我在她的年纪刚刚失去母亲，正是人生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

    一切都得靠自己才行，我们生存的环境完全不同，但是却有着完全一致的生命体验。

    我伸手左手将她粗鲁的抱在怀里，然后分开，我的这个举动让她十分紧张在意，她知道自己在力量上永远无法与我抗衡，跟我近距离相处的时候她永远是弱者。但是她该可以感受到我的怀抱的温度以及对她的接纳，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只需要一句话便可化敌为友，便可成为盟友。她不解的流着眼泪看着我，起初她以为是我可怜她，可很快便发现我的眼神里的真诚坦荡以及同类的惺惺相惜。

    恶人，说杜二梦是个恶人，其实更多时候那只是她无奈保护自己的一个坚硬外壳而已。那么我是不是恶人呢，冷漠冷血的我也是恶人。

    杜二梦站起身，将我轻轻抱在怀里，她的身体比看起来更加瘦弱，对我来说她几乎没有重量，于是我干脆一把将她抱起，她吓了一跳但是立刻笑出声，带着眼泪笑出声。或许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如此粗鲁的对待她，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心里，碰都不敢碰一下。过度的保护和病痛的身体让她从来体验不到正常孩子的无拘无束的快乐。

    我将她放下，看起开很随意实际上加着小心，因为眼神的余光早看到杜下脸色有所转变，她在提醒我杜二梦的心脏还没有脱离危险，我的动作显然过于粗鲁巨大了。

    我却毫不在意，在我看来如果她下一秒死了那么也不是因为我的动作过大而是因为她命该如此。

    但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她的生命力无比顽强，就像我的。

    她意犹未尽，小孩子都喜欢嬉闹的，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她想如法炮制一次，但是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身后的死亡医生，然后还是放弃了，没办法，十一年她习惯了做什么事情都先问医生的习惯。所以她根本没有自由，她甚至没有自我，一个自由灵魂在一个极度不自由的躯壳之中痛苦挣扎了十一年。

    跟我到处寻找母亲挣扎的时间差不多，我们也有许多相似之处，我坐下，看着她，很多事情可以不必再说，因为从我们互相接纳彼此的拥抱开始便注定不会背叛彼此。

    “我有一份十六岁愿望清单，因为赵伯伯说我如果活到十六岁就可以做任何喜欢做以前却不能做的事了。”说着她从自己的贴身口袋当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然后打开给我看。

    我以为会很多很长，几十条一百条，结果却只有曲曲七条。其中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圣诞节的时候去北海道看雪然后吃冰淇淋。对于她这种出身和身价的大小姐这种事也值得作为七大愿望之一。但偏偏就是七大愿望的第三愿望，她的七个愿望是有顺序的，按照重要先后程度，她的十六岁愿望清单每天都会带在身上。

    “如果我在十六岁之前死了，只少可以在死之前再看一眼十六岁愿望清单，就算到了天堂或者地狱也要去继续实现。”

    杜下转过身不想再看我们两个肉麻，不久之前还想直接杀掉对方的死敌眨眼就成了亲密无间互相拥抱的兄妹。我突然理解杜二梦为什么对来往不多的几个姐姐心存好感，因为她的哥哥们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她从出生开始就抢走了他们的利益财产光环。她是年轻一代当中最具争议的孩子，一方面长辈宠爱有加，一方面被好哥哥们集体痛恨诅咒，被大部分姐姐们远离。相对来说杜小丙跟她接触很少，但是杜小丙对她可以，曾经维护过她三次，这些都是这个孩子亲口对我讲的。杜衣衣维护她的次数更多，不为了她什么就是单纯的在哥哥面前保护她这个小妹妹。杜小丙杜衣衣自然知道她身体不好，自然知道她本性不坏，所以才肯照顾她。

    当然她们的照顾是无私的，而且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家族巨变迫使姐妹三个抱团结盟。人生无常世事亦无常，有的悲剧收尾有的喜剧结局，但不管悲剧喜剧最后的归宿都是死亡。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死亡才是最后的辉煌和瑰丽，人生最美的时刻应该在死亡。

    我不知道我脑子里为什么总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想法，但是我知道确实是我自己的思维，因为我是个怪胎。相对杜二梦这孩子反而正常，之前我把小海胆当作自己的妹妹，现在有了一个更小的妹妹，跟我未曾谋面的亲妹妹差不多一样年纪的小妹妹。

    因为母亲我对妹妹的概念根深蒂固，当我意识到自己生命中注定有一个妹妹的时候我是那么兴奋那么亲不自禁，仿佛我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续。因为有了这个小妹妹我完全可以不再考虑任何结婚生子的事情，让妹妹去传宗接代的事情就可以了，我做我自己，成为我自己。

    不是对妹妹自私残忍，而是我想让妹妹从小就过正常人的生活，长大以后也成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那样就好。可惜我的妹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承担我二十二年来不曾承担过的家族责任。我没有逃避，我对于自己的家族曾经一无所知，我只是被动的被隔离而已。

    我生来便是被动的人生，曾经觉得命运对自己并不公平，可是命运对大部分人都不公平，对杜下对杜二梦就公平吗？

    因为人生的境遇不只是贫富那么简单，但我被家族隔离的痛苦她们却少有体会，我至今仍然不明白也不清楚唐家姬家两个家族为什么同时将我排斥在外。姬家还可以理解，姬家的位子要传给我的妹妹，尽管我妈那时候还没有生妹妹，而且我是个聋子。唐家呢，唐家本来就子孙凋零，嫡系后代本就没有几个了，好在我还算水平之上的孩子。如果将我隔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还是因为我的耳朵，因为我听不见，因为我是个残疾人，唐家再落魄也不能将位子传给一个残疾人。这是一个大家族自认为尊严的尊严，可我的尊严呢？

    倘若我的一生都这样平庸渡过并未知晓唐家姬家的秘密，并且没有能力改变两个家族的窘境也可以，相安无事。问题是我现在开始有能力改变两个家族的命运和未来，这时候就会很尴尬。唐家这边不说姬家我已经开始代替我妈承担某些责任。唐家这边我也躲不过，因为这次杜家死亡事件涉及到唐家的事情可能比姬家还多。

    这是我刚刚从蟾蜍那里收到的信息，蟾蜍说他查到唐家只少有十人参与了杜家事件，而且他正在逐一核查这十人的具体位置身份以及背景。他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消息，因为我是唐家人，因为有些事情他越查自己越感到害怕。蟾蜍作为旁观者都感觉恐怖，那么事情已经严重到我的想象之外。这只是他们的头一波攻击，还有后招，甚至还有大招。

    难道杜小丙杜衣衣他们也深陷死亡危险之中？

    幸好，这时候我不得不在心里感激赵先生，幸好他去了幸好他一直留在杜家大宅没有离开，那些人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否则姐妹俩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难真的不敢想。我人生第二次感觉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头一次是怎么也找不到我妈，怎么等我妈也不回家。

    那样的经历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也无法忘记，刻骨铭心，况且到今天我还依然没有找到我妈，直到今天我妈的行踪依然是个谜团，尽管我已经基本确定她还活着。可是现实的问题在于活着跟找到是两个概念。人心总有贪念，无法确定生死的时候我说只要我妈活着就好，不管她在哪里都好。知道她活着却立刻想要找到她才好，如果我妈活着我却无法找到那跟她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较劲，而是当你的心愿得到满足以后你便自然的本能的开始思考接下来的问题，这个问题很严重，必须面对也必须解决。反正我理解不了那些分手了离婚了还做好朋友的，还经常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的，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对方需要帮忙出手帮助可以理解，可是相处的跟没分手没离婚之前一样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我觉得这方面自己的想法并不怪异，我问过韩城，跟他很严肃的探讨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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