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此子……非池中物[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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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能力，有胆魄，是块好钢。可惜……”

    nbsp程安书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像在审视一块既欣赏又惋惜的璞玉。

    nbsp“可惜锋芒太露，棱角未平。不知道什么叫藏，什么叫舍。”

    nbsp电话那头的书房里，程安书靠在宽大的扶手椅上，目光落在书桌一角一个镶着年轻女孩照片的银质相框上。

    nbsp照片里的程悦笑靥如花，眼神清澈，像极了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nbsp郑仪。

    nbsp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平静如镜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圈久违的涟漪。

    nbsp当初，自己对这个年轻人是真正动过心思的。

    nbsp从郑仪还没进入体制开始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棵好苗子。

    nbsp思路清晰，做事扎实，待人接物有礼有节，更难得的是，那份沉稳中透出的锐气，像一柄藏在匣中的利剑，不鸣则已，锋芒暗藏。

    nbsp他甚至亲自点拨过几次，教他如何在看似无解的博弈中找到那条微妙的平衡线，如何在坚守原则的同时，把路走得长远。

    nbsp郑仪学得很快，表现得也很好。

    nbsp那时，他甚至在某个阳光和煦的午后，看着自家女儿程悦提起郑仪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羞涩亮光，心里有过那么一丝……欣慰？

    nbsp如果能将这块好钢真正收入麾下，成为程家在年轻一代中的左膀右臂，甚至……

    nbsp可惜。

    nbsp终究是可惜了。

    nbsp这个年轻人，太“正”了。正得近乎迂腐。

    nbsp他选择了王振国那条路。

    nbsp那条所谓“改革”、“为民”的路。

    nbsp在他眼里，那是条看似崇高、实则天真、注定坎坷的独木桥。

    nbsp为了所谓的“理想”，为了那些不相干的“百姓”，他放弃了程家可能给予他的、无比广阔的坦途。

    nbsp他甚至选择了和程悦分手。

    nbsp但他程安书还没有小气到这种地步，郑仪做的没错，程家这些年自己没怎么关注，变得有点太不像话了。

    nbsp“郑仪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nbsp“大哥！”

    nbsp程国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和一丝被压抑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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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就这样算了？！那恒发……那可是国栋半辈子的心血！他……”

    nbsp“住口！”

    nbsp程安书的声音陡然严厉，瞬间刺穿了程国梁的愤懑。

    nbsp“程国强半辈子的心血，就是搞出个污染毒瘤，把下游百姓的饭碗砸了？把省委省政府力推的‘青峰模式牌子砸了？！”

    nbsp程安书的声音低沉下去，却蕴含着山岳般的压力：

    nbsp“国梁，你告诉我，是谁给程国强的胆子？！是谁让他觉得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nbsp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程国梁的心上。

    nbsp程国梁握着手机的手心瞬间沁满冷汗。

    nbsp他听明白了。

    nbsp大哥不是不管郑仪。

    nbsp他是在震怒！

    nbsp震怒于程国强的愚蠢和狂妄，震怒于程家这艘看似稳固的大船，底下已经开始渗水！而这渗水的根源，极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程国梁这些年有意无意释放的纵容信号！

    nbsp“大哥……”

    nbsp程国梁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惶恐。

    nbsp“我……”

    nbsp“不用解释。”

    nbsp程安书的声音恢复了平缓，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nbsp“我不管你在江州是怎么做的‘长兄如父。程国强在青峰捅破天，你这个当哥哥的，难辞其咎！”

    nbsp“现在，立刻，让程国强给我滚回来！”

    nbsp程安书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nbsp“恒发的事，到此为止。损失多少，自己认栽！所有债务，依法承担！该赔给老百姓的钱，一分不许少！该他程国强承担的法律责任，自己进去扛！”

    nbsp程国梁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nbsp让程国强自己扛？

    nbsp进去扛？

    nbsp程国梁张了张嘴，喉咙发干，想为弟弟求情的话在程安书那无形的威压面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nbsp“至于你……”

    nbsp程安书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更重的分量。

    nbsp“管好你自己！管好程家上上下下！”

    nbsp“这几年，程家在江州是不是太过高调了？是不是觉得有我程安书在省里，就可以高枕无忧，甚至……为所欲为了？！”

    nbsp程安书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严厉的质问！

    nbsp“国梁，你是市委常委！是组织培养的高级干部！不是程家的‘族长！”

    nbsp“你的心思，应该放在江州的发展大局上！放在履行组织赋予你的职责上！而不是整天盯着你那点家族产业，琢磨着怎么在规则之外攫取更大的利益！”

    nbsp“看看程家现在！商场上乌烟瘴气，家族里子弟骄纵！再这么下去，程家就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而是钉在江东省委嘴边的肉中刺！是给我程安书掘墓的锹！”

    nbsp程安书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了程国梁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隐忧！

    nbsp冷汗，已经浸透了程国梁的后背。

    nbsp他从未见过大哥如此声色俱厉！如此……失望透顶！

    nbsp“大哥！我……我知道错了！我一定……”

    nbsp“知道错，就去做！”

    nbsp程安书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表态。

    nbsp“立刻整顿！家族所有生意，该切割的切割，该规范的规范！所有在江州体制内或边缘的子弟，必须夹起尾巴！再惹出一点有损程家声誉、影响我声誉的风波，别怪我翻脸无情！”

    nbsp程安书的警告，冰冷彻骨。

    nbsp程国梁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nbsp他知道，这不是说说而已。大哥程安书对家族的掌控力，远超外人想象。他真要“翻脸无情”，程家在江东省根基再深，也得伤筋动骨！

    nbsp“是！大哥！我一定管好！”

    nbsp程国梁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服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nbsp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nbsp程安书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丝，但那份深沉依旧：

    nbsp“至于郑仪……”

    nbsp程安书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种程国梁无法理解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nbsp“此子……非池中物。”

    nbsp他的评价异常简洁，却带着极其重要的意味。

    nbsp程国梁心头一跳。

    nbsp非池中物？

    nbsp大哥竟然用这么高的评价来形容郑仪这个年轻人？！

    nbsp他的话语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

    nbsp“他的路，和我们的路……终究不同。”

    nbsp“不必再想着去压他，更不必试图报复。”

    nbsp程安书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坚定：

    nbsp“不仅不要动他……”

    nbsp程安书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nbsp“必要的时候……给予方便。”

    nbsp“什么？！”

    nbsp程国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nbsp给郑仪……方便？

    nbsp那个亲手掀翻了恒发、差点把程国强送进去的郑仪？！

    nbsp“大哥！这……”

    nbsp“照我说的做！”

    nbsp程安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nbsp“此等人物，与其为敌，不如……留一线。”

    nbsp程安书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世情后的深邃：

    nbsp“他的路注定不平坦。但能走多远，看他自己造化。我们程家，犯不着为了一个程国强的烂摊子，平白树此强敌，更坏了自己的格局。”

    nbsp他最后的话语，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告诫：

    nbsp“国梁，眼光放长远些。”

    nbsp“程家的根基，不在一城一地，更不在一个恒发。”

    nbsp“是……”

    nbsp程国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发紧。

    nbsp他脑中一片混乱。

    nbsp大哥的震怒、对程家的训斥、对郑仪那令人费解的评价和……关照？

    nbsp“就这样吧。”

    nbsp程安书的声音透出一丝疲惫。

    nbsp“记住我的话，管好程家。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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