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偶遇[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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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辨的意味：

    nbsp“老百姓好啊。他们最朴实，也最实在。谁给他们带来实在的好处，他们就记着谁的好。哪怕这好处，是经过一番阵痛得来的。”

    nbsp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

    nbsp“但也最善忘。”

    nbsp赵玉春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苍凉。

    nbsp“风波起时，群情激愤，一点火星就能燎原；风波过后，尘埃落定，那些喧嚣和疼痛，又能记得多久？最终留下的，或许就是那些实实在在的改变。”

    nbsp他看向郑仪，眼神复杂：

    nbsp“就像你现在在做的……柳树洼也好，清水河也罢，真把那些沉疴解决了，老百姓得了实惠，自然会念你的好。可这过程中的惊涛骇浪，那些被触动了的盘根错节的反噬……值吗？”

    nbsp这已经不仅仅是闲聊了！

    nbsp郑仪心中的警惕瞬间提到了顶点！

    nbsp柳树洼？清水河？这些核心机密项目的名字，他刚才只是笼统地提了一句“历史遗留问题”，这老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还点出了具体名字？

    nbsp而且，这语气，这视角，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

    nbsp郑仪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仔细地、毫不掩饰地审视着眼前的老人。

    nbsp灰布夹袄，朴素，干净，但袖口和领口磨损的痕迹透出一种刻意的低调。

    nbsp气度沉静，目光深邃，言语间隐含着洞察力和对权力运行的熟稔。

    nbsp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郑仪的脑海——赵玉春！

    nbsp江州市前任市委书记！那个在省里人脉深厚、据说至今仍能左右江州局势的老人！

    nbsp所有之前看似偶然的相遇、看似温和的对话，瞬间都蒙上了一层刻意的阴翳。

    nbsp郑仪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寒意悄然升起。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nbsp“值不值，不是看一时的风波得失，更不该用老百姓是否‘记得住来衡量。”

    nbsp郑仪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赵玉春耳中：

    nbsp“那些沉积了几十年的问题，就像大山一样压在老百姓身上。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领了这份责任，看见了，知道了，就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不知道！”

    nbsp“惊涛骇浪？盘根错节？”

    nbsp郑仪直视着赵玉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不畏强权的锋芒：

    nbsp“再大的风浪，也比不上老百姓长年累月喘不过气的沉重！再深的根基，也敌不过为百姓讨个公道、求个明白的决心！”

    nbsp“这路，既然认准了，就没什么值不值！只有该不该！”

    nbsp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那安静坐在石墩上、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的孩子：

    nbsp“我们这一辈人扛下这些事，解决掉这些‘沉疴，或许就是为了让孩子们长大的时候，不用再问‘值不值这种问题。”

    nbsp掷地有声！

    nbsp没有丝毫退缩！

    nbsp赵玉春脸上的温和笑意终于凝固了，那双阅尽沧桑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惊诧。

    nbsp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纯粹的、甚至带着几分理想主义的光芒，那光芒是如此炽热，竟让他心底深处某个冰冷的地方，感到了一丝刺痛。

    nbsp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孙子的手，声音却依旧保持着平稳：

    nbsp“好志气。”

    nbsp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nbsp他低下头，看着懵懂的孙子，轻声问道：

    nbsp“毛毛，你长大想做什么？”

    nbsp小男孩仰着头，看了看郑仪，又看了看爷爷，脆生生地说：

    nbsp“我想当像郑叔叔这样的人！”

    nbsp童言无忌。

    nbsp赵玉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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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郑仪。

    nbsp这一次，他的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试探和那若有若无的俯视感。

    nbsp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那里面有震撼，有触动，有久违的感慨，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落寞？

    nbsp“郑书记。”

    nbsp赵玉春忽然改了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正式的、告别的意味。

    nbsp“孩子的父母该等急了。我们先走一步。”

    nbsp他没有再等郑仪回答，牵着孙子的手，转身，步履依旧稳健，但背影在放学人群的喧嚣中，却仿佛第一次透出了一种孤寂感，缓缓汇入人流。

    nbsp赵玉春坐在黑色轿车的后排，隔着朦胧的车窗望着那道逐渐模糊而又显得挺拔的身影。

    nbsp孙儿毛毛在座椅上不安分地扭动着，他却罕见地没有出言管教，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nbsp这声叹息很轻，轻得连前排的司机都没有察觉，却重得像是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nbsp“爷爷，那个郑叔叔是谁啊？”

    nbsp毛毛突然仰起脸，眨着大眼睛问道。

    nbsp赵玉春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孙子纯真的面容，嘴角勉强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nbsp“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nbsp确实特别。

    nbsp赵玉春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车子平稳地驶离这片街区。

    nbsp这位曾在江州市呼风唤雨的老书记，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nbsp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优秀的年轻人了。

    nbsp有八面玲珑的，有老成持重的，有心机深沉的，也有才华横溢的。但郑仪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nbsp他太正了。正得不像话。

    nbsp不是那种假正经、装清高的“正”，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纯粹的“正”。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

    nbsp更可怕的是，这个年轻人不仅有原则，更有能力。他能用最正统的手段，打出最凌厉的攻势；能在规则框架内，做出最出人意料的突破。

    nbsp“正的有点发邪……”

    nbsp赵玉春喃喃自语，眼神复杂。

    nbsp他想起刚才郑仪说“这路既然认准了，就没什么值不值”时的眼神，那种坚定的、近乎殉道者的光芒，让久经官场的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nbsp那是他最不理解，也最无法反驳的一种力量。

    nbsp赵玉春望向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

    nbsp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振国那个老狐狸会对郑仪青眼有加；为什么徐志鸿这样一个刚上任的省长，会亲自打电话给唐国栋。

    nbsp郑仪这样的人，太稀有了。

    nbsp在这个权力场中，大多数人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算计着个人得失，权衡着进退荣辱。而郑仪这种人，却像是自带一套完全不同的价值体系，他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nbsp这种人，是本不该在现实中存在的。

    喜欢。

第236章 偶遇[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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