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被改变[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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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早已变得可笑又可悲。可如今这朝堂,哪里还有什么胜利者?不过是一群在权力漩涡里互相撕咬的困兽罢了,而我,怕是完不成朱棣的任务,也回不到现实中了。
nbsp正统十年霜降,张辅的信笺在烛火下泛着血渍:“王振将京营精锐调去修他的宅邸,剩下的老弱连弓弦都拉不开。”nbsp我摸着信末模糊的虎头印,想起宣德年间他在教场挥枪的模样,铁甲映着朝阳,如今却只能在奏疏里苦谏nbsp“兵器库七成刀枪锈蚀”。
nbsp次年春,王振的党羽开始清查武勋田庄。我在值房撞见户部侍郎焚烧账册,火苗里窜出的纸片上,“张辅通州良田”nbsp的字样被火舌吞噬。同日,锦衣卫抄了英国公府,抬出的箱笼里只有半套旧甲和汉王的残碑nbsp——nbsp那是张辅偷偷供奉的。
nbsp朝堂上老臣变得越来越少,我实在忍不住,在朱祁镇亲政之后第一次进宫私谏,好说歹说,终于还是把张辅以及英国公府保了下来。
nbsp“先生,朕曾听说您初入朝堂之时,被先帝以及群臣用个玩笑似的开平伯唬的团团转?”
nbsp“臣当时年少,又似蛮人,不识书字,不闻官贵,实不知开平二字乃属常大将军,闹个笑话,陛下勿怪。”
nbsp我知道我这一次保张辅之后,我与朱祁镇之间,再无师生之情了。
nbsp我说完之后行礼准备退下,朱祁镇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先生,您说您当时年少,可现在,朕看您似乎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除了有时憔悴之外,一点老气都没有......”
nbsp“陛下,臣初入朝堂时也不过才二十余岁,这么多年修养身体,稍除老气也是正常,陛下可要记得先帝是如何被丹药给害的。”
nbsp朱祁镇沉思片刻,起身隐入黑暗中。
nbsp正统十四年夏,瓦剌三路南侵的军报堆爆通政司。王振为立威,撺掇朱祁镇亲征,二十万大军的调令下来时,我正在检视京营粮草:发霉的粟米混着沙砾,军帐用的是十年前的旧布,连战马都瘦得能看见脊梁骨。
nbsp早已卧病的张辅被强征,那日,在我府门前勒住缰绳。老将的鬓角全白了,铠甲下露出半截丧服nbsp——nbsp他的孙子上月刚死于锦衣卫诏狱:“安如,老夫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nbsp他扔给我个锦囊,里面是汉王旧部的密令牌,“若瓦剌人破了居庸关,替我把这令牌埋在饮马坡。”
nbsp大军开拔时,我称病站在西直门外。烈日下的队伍像条蠕动的长蛇,旌旗歪歪扭扭,士兵们背着锈刀,粮草车吱呀作响。王振的八抬大轿路过时,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他手里把玩的汉王玉佩nbsp——nbsp那是从汉王府废墟里挖出来的。
nbsp八月的急报来得比秋风还快。首战大同失利,明军在鹞儿岭中伏,吴克忠兄弟战死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给汉王牌位描红。接着是郭懋的败报,阳和卫全军覆没,连监军的太监都被砍了头。
nbsp最后的军报是个浑身是血的斥候送来的:“大人,皇上被围土木堡!瓦剌人断了水源,二十万人喝不上水,营垒里全是伤员……”nbsp他从怀里掏出半块带血的腰牌,“英国公带着亲卫杀开血路,让陛下突围,自己被瓦剌人围了三圈……”
nbsp我捏着腰牌的手青筋暴起,上面nbsp“张”nbsp字的刻痕刺得掌心发疼。三日后,逃回的溃兵说,张辅被瓦剌人用长矛挑了铠甲,死时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面朝京城方向。而朱祁镇被掳时,怀里还揣着王振送的金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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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土木堡的败讯传来当夜,宫墙方向火光冲天。王振的宅邸被愤怒的士兵焚烧,有人拖出王振那些认的干儿子的尸体,开膛破肚只为找传闻中私藏的玉玺。孙太后的懿旨到我府时,我正在擦拭张辅送的狼牙箭,箭头还沾着新血nbsp——nbsp这次是他自己的。
nbsp“李大人,太后请您入宫议立郕王。”nbsp来传旨的小太监声音发抖。我望着案头散落的邸报,上面nbsp“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nbsp的字样被泪水晕开,突然想起朱瞻基临终前颈间的紫斑,原来他当年在大同埋下的因果,终究在土木堡开出了血色的花。
nbsp次月,朱祁钰登基的诏书送到时,我正在给张辅修衣冠冢。碑文中nbsp“力战殉国”nbsp四个字,是用他儿子的血混着朱砂写的。远处,瓦剌的马蹄声隐约可闻,而曾经那个在文华殿问我nbsp“忠孝怎么写”nbsp的少年皇帝,此刻正穿着单衣,在瓦剌的毡帐里,望着南方的月亮,不知是否想起了当年教他临帖的先生,和那支被他用小镇纸敲伤的手指。
nbsp朱祁钰被抬上皇位那日,我在他暂住的郕王府外站了整夜。自当年目睹他被拖去焚化衣物,我便暗中让汉赵二王残存的旧部扮作庖厨、马夫,十年来从未间断。此刻看着他在孙太后的懿旨里浑身发颤,袖口还沾着洗砚的墨渍nbsp——nbsp那是我悄悄让人送去的端砚,砚底刻着nbsp34;守正34;nbsp二字。
nbsp于谦闯入内阁那日,我正在城头检视城防。这位当年被朱瞻基伤透的铮臣,终究还是不愿山河破碎:34;李大人,瓦剌二十万大军已过居庸关,京城只有十万残兵。34;nbsp他展开的布防图上,红笔圈着我标注的nbsp34;旧火雷埋放点34;,正是当年张辅在城墙下的布置。
nbsp我从袖中掏出三枚虎头令牌:34;各路大军,听凭于大人调遣。34;nbsp于谦接过令牌时,手指划过我掌心的老茧nbsp——nbsp那是当年在诏狱握铁链磨出的:“贤弟,又见面了。”
nbsp也先的攻城锤撞上安定门时,我正在朱祁钰的临时行宫里。少年皇帝攥着袖口的nbsp34;守正34;nbsp砚,盯着城外的狼头旗发抖:34;先生,当年...nbsp当年皇兄被掳时;nbsp我按住他冰凉的手,望着窗外拼死守城的士兵,其中不少人衣甲下绣着小小的nbsp34;诚34;nbsp字nbsp——nbsp那是我秘密组建的敢死队标记。
nbsp于谦在德胜门亲自点燃火雷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宣德年间那个雪夜。瓦剌骑兵在火光照亮的夜空里翻飞,像极了当年大同城头的血色。朱祁钰突然起身,将nbsp34;守正34;nbsp砚砸向议事厅的铜钟,钟声里带着破音:34;开仓放粮!全城青壮上城!34;nbsp他眼中闪过的狠戾,竟与朱瞻基当年逼死胡氏时一模一样。
nbsp北京保卫战最激烈的三日,我始终守在朱祁钰身边。看着他从那个被拖走的幼童,变成能对着捷报流泪的皇帝,终于明白有些保护,从来不是单纯的守望nbsp——nbsp就像我藏在他膳食里的金疮药,混着胡皇后的苏合香,终究让他在这场权力的绞杀中,成了另一个握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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